艳色天下重

懒癌晚期

【忘羡】北斗(第六章)


前文:楔子前尘篇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第四章第五章第六章第七章终章番外一番外二

云深不知处的藏书阁自重建以来,已有千载,几经扩建后阁内藏书浩如烟海,书室也不知凡几,其中有一处禁室始终只安放着含光君所遗之物,一把剑、一匣手稿,再无其他。

禁室朝东,窗外一株玉兰四季常开,繁花堆雪,苍苍古木掩映着斑驳窗棂,蓝忘机年少时曾踏足于此,室外花枝颤颤,室内花影重重,忽明忽暗,寂寂无声。

时间似乎也停滞于此,留待诉说经年的惆怅与遗憾,直至今日,打破平静后牵扯出那段前尘往事,搅乱一干心事。

蓝忘机的到来无疑使原本即将炸开的哗然再次陷入诡异的死静,将尖叫和疑问压回嗓子的众人面面相觑,却又慑于平日积威甚重的蓝忘机不敢开口。

魏无羡提着剑一时也有些傻眼,踯躅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蓝忘机稳住心神,跨入室内率先打破沉默,冷声道:“藏书阁禁地,无故不得入内,你等如何进来?”

推门就进来了还能怎么进来?!

众人缩着脖子摇头表示不知情,江澄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蓝忘机和已经巴巴地凑上去的魏无羡,脸色顿时一黑。

魏无羡扯了扯蓝忘机的袖角,小声道:“蓝湛!”

蓝忘机握住魏无羡手腕,冷冷道:“擅闯禁地,自去领罚,先退下。”

众人面上一苦,不敢反抗只能沉默,忙不迭地往外走,又听得蓝忘机道:“你等皆是四家子弟,当知此事不可外传。”

聂怀桑大气也不敢出,拼命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江澄皱眉看了魏无羡一眼,见他冲自己摆手示意快滚,哼的一声甩袖子走人。

室内又空荡起来,蓝忘机自魏无羡手中接过随便,顿了顿,将剑轻搭在木架上,浮灰扬起。

魏无羡咳了一声,见蓝忘机看向自己,忙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二哥哥,你怎么来了?”

蓝忘机拉着魏无羡往外走:“兄长告知我藏书阁禁制被破,我来查看情况。”

魏无羡疑惑道:“可我们刚才推门就进来了?并没有发现什么禁制。”

蓝忘机道:“禁制被破在你们进禁室之前,而且不是以力破法,有人直接解开了禁制,兄长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顿了顿,低声道:“你可知含光君……”

“二哥哥,全天界都知道含光君好吗!”魏无羡内心一阵果然,面上认真道:“可是含光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认识他,管他谁是谁!”他搂住蓝忘机的脖子,蹭了蹭脸颊,笑道:“二哥哥我最喜欢你啦!”



一道冰蓝的剑光自苍穹中呼啸而过,横跨天界,惊动四方。

极北之处,北斗再次转动,无垠星河流光璀璨,暗星自深处缓缓升起,最后一颗星辰摇光归位,光芒渐盛直至与北斗诸星比肩。

一缕星辉自摇光剥落,朦胧似轻纱欲坠,却在下一刻轰然破碎。

顷刻间打散那缕星辉的冰蓝色剑光来势不减,直面迎上摇光,二者相持不过片刻,剑光压过摇光星辉,摇光被劈裂成两半。

剑光溃散,一半星辰再次坠入星河,另一半星辉如瀑,疯狂倾泻至星河,却是徒劳无功,只能收敛星辉蕴养另一半。

北斗再次归于平静,星河之下,却是一派震动。

蓝启仁面色凝重地回想着方才那道划破天幕的霜寒如雪的剑意,见蓝曦臣和蓝忘机匆匆而来,叹道:“避尘。”

当年含光君一剑霜寒荡八荒,天界谁人不识此剑,却在含光君羽化之后无故失踪千年。

如今随便避尘相继出世,古冢传来异动,蓝启仁心中叹息,天界如今局面越发扑朔迷离了。



“夷陵老祖?有意思!”

古冢内黑雾翻腾较之从前更甚,少年盘膝坐在石块上,笑意盈盈:“总算是找到了,也不枉我在这里耗了多年的心血。”

从布袋中翻出一颗糖塞进鸟嘴里,少年抓起鸟随手一抛:“吃了糖也该滚了。”

脚尖踢了踢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的低级走尸,少年掸了掸袖袍,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总得给我这位半师送份大礼!”



古冢突现数百具低阶走尸,浑身血肉模糊,内脏破碎,显然受虐致死,且无一列外的被切掉了小拇指。消息传回天界,引起一片哗然,瞬间盖过了之前盛传的魏无羡是夷陵老祖转世的八卦。

蓝启仁面色沉重地捏着传信:“兹事体大,你二人带领门生即刻启程前往云梦,”

蓝曦臣同蓝忘机对视一眼,起身拱手应是。

四家子弟也被遣送回各家,魏无羡对蓝忘机不肯带他去古冢很是不满,回莲花坞的路上赖在蓝忘机身上可劲撒泼,收获了江澄无数个白眼。

一直到众人商定启程前往古冢,江澄这才逮到天天围着蓝忘机打转的假发小。

江澄抓着魏无羡不放,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询问有关夷陵老祖的流言,只好咬牙切齿道:“前天领罚你咋没去?别以为我不知道啊,我在那蹲了一天,就差你一个!”

魏无羡无辜道:“我抄了家规的!”

江澄晃了晃魏无羡,愤愤道:“那是你抄的吗?你会抄那三千条家规我还能信你怕狗吗?!”

魏无羡理直气壮道:“蓝湛抄的不就是我抄的吗?他的就是我的,分那么清干什么?”

江澄气的鼻子都要歪了,恨不能把魏无羡摁到莲花坞的池塘里洗洗脑,魏无羡勾住江澄的肩笑嘻嘻地闹到江澄没脾气。

不一会又和好如初的兄弟两个跟没事人似的肩搭肩出门浪,腰间鼓囊囊的荷包装满了姐姐江厌离的关爱。

正有说有笑地路过莲塘时,鼻尖嗅到甜腻的花香,魏无羡直觉不对,一句“江澄”还没出口,后颈传来一痛……



缠绵悱恻的琴音自天外传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扰得魏无羡慢悠悠转醒。

蓝家人奏乐,大多中正平和,全不似这般柔媚凄切,从小在蓝忘机静室听着松风泠泠长大的魏无羡忍不住嘟哝道:“这是个什么鬼调子?”

放眼望去,云雾弥漫,黑衣男子手执黑笛独立危峰,身侧放着一把剑,魏无羡曾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它拔出,男子的身份昭然若揭,魏无羡似有所感伸出手,却只探到一片虚无。

魏无羡心下明了,他正神游于琴音构建的太虚,琴音不止,他永远走不出太虚。

琴声越奏越急,纷杂的往事和陌生的情绪并上心头,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是一人的一生。

看似漫长的岁月繁杂的世事,一旦画上终点,再回望时,也不过几页史书便述尽了生平,像极了幼时所见的转鹭灯,轻轻拨动一下,就转到了尽头。

彼时夷陵老祖还未有凶名,天界翘楚,惊才绝艳,谁人不夸上一句良材美玉,争先恐后地对这未来的天之骄子释放善意。

少年时嬉笑怒骂直指本心,纵剑品酒,饮马天河,道不尽的年少风流,在如此肆意张扬的年岁里喜欢上一个人,似乎再顺理成章不过了。

但也仅仅只是喜欢,夹杂着几缕绮思,自己撩拨开了自己的心房,只是还未窥见内里究竟深几许,乱世便已拉开帷幕。

生逢乱世,岂能独善其身,彼时英雄四起,功名以骨血铸就。

他于荆棘坎途中挣扎而起,在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一步步向前,待回首时,脚下尸骨堆积,凶名传遍四合八荒。

他不惧为名所累,也曾放下话不会太喜欢一个人,只是回首时一瞥,那人神色冷冷间蕴含霜雪,永远都是这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望而却步的模样,到底有些不是滋味。

后来已身处乱葬岗的他有时会想如何就走到了这一步,果真世事波上舟,起伏不定,前路不明。

只是鬼道亦是道,道之所在,虽万千人逆之,吾往矣。

琴弦崩裂,琴音戛然而止,太虚震荡破碎,迷雾逐渐聚拢将魏无羡拖进深渊,他下意识抓住夷陵老祖的左肩,这次不再是虚空。

夷陵老祖转身冲魏无羡挑眉一笑,长风呼啸而过,鼓起衣袍如飞鸟振翅,迷雾也淡了,眉眼渐渐明朗,三分萧萧两分肃肃,余下五分是淘濯尽世事沧桑后的自有寝处山泽间仪。

那是一张同他一模一样的脸!

猛然惊醒的魏无羡头痛欲裂地睁开眼,江澄正挡在他身前破口大骂:“什么破调子从早弹到晚你还有完没完!那根破弦都断了,该!”

中气十足的声音震的魏无羡耳畔一阵嗡鸣,然而悬空无依的心却终于落到实处,他有气无力地哼哼道:“吵死啦!”

江澄见魏无羡总算醒过来先是一喜,继而拉长脸,忿忿道:“你能不能长点心?

魏无羡从来都是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主,江澄压根不担心他会不会惊恐不安,他就怕魏无羡太不当回事给玩脱了!

“长着呢长着呢!”魏无羡四肢无力的躺在云鹤背上,一抬眼就能看见裹在金家金光闪闪的配饰织锦中笑的和善可亲的金光瑶,他道:“这是要去哪啊?”

“古冢。”金光瑶冲魏无羡笑了笑:“魏仙君不同江仙君一道骂骂我吗?”

魏无羡神思恍惚地抓着江澄的袖子慢吞吞地爬起来,疲倦地靠在江澄身上,无奈道:“灵力都被封了我还骂个什么啊,反正死不了,还是省省力气吧!”

金光摇温柔一笑:“那倒也是,待会到了古冢魏仙君还要如这般淡定才好,毕竟在下可还需要魏仙君的帮忙呢!”

魏无羡不理会他,兀自靠在怒气冲天的江澄身上闭目养神,心中却是心思急转。

阵仗弄的还挺大,方才粗粗一扫,九只云鹤,怕是不下三十人,逃跑难度有点大啊!

不过夷陵老祖的地盘,真是那么好撒野的吗!

想到夷陵老祖,魏无羡心思忍不住一歪。

要知道含光君暗恋夷陵老祖暗恋到天界皆知,什么场合什么地点都能被扒拉出来高谈阔论一番,若是票选天界人气长盛不衰者,含光君和夷陵老祖一准并列榜首。

表白时山无棱天地合什么的天界小年轻早就不用了,人家小仙女都是含情脉脉道你若有含光君十分之一,她就这这那那什么的云云,魏无羡活蹦乱跳的长到现在,诸如此类的话听的没一箩筐也有一兜了。

亏他之前还打算拿这类话来逗趣蓝忘机,现下看来还是不要了,他家二哥哥能自己把自己闷死。

含光君的感情史从头到尾就三字,单相思,魏无羡没想到太虚中走了一遭,居然发现夷陵老祖的感情史,了不得了,这两人爱恨纠缠都可以出话本子了!

明明喜欢含光君还要对他说滚,作孽哟,魏无羡晃了晃脑袋,突然发觉一丝不对劲,现在公认的夷陵老祖转世是他来着!

这种脚踏两只船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TBC—

逻辑……不存在的,大家就不要太认真看细节了,经不起推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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