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色天下重

懒癌晚期

【忘羡】剑灵(中)



蓝忘机自猎场归来时,魏无羡正趴在楼顶晒太阳,脚下滚着几个酒坛,都是蓝忘机临走前的“上敬”,被魏无羡毫不客气的笑纳。

江澄得了消息,回来同魏无羡道:“你的天南地北回来了,赶紧跟人走!”

魏无羡慢吞吞地爬起来,睡意昏沉道:“什么天南地北?我还东成西就呢!”

江澄冷笑着将魏无羡掀下楼顶去见他的东成西就,被站在阁楼下的蓝忘机当场逮住。

蓝忘机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清醒过来的魏无羡幽幽地回望他,叹了一口气道:“我真是怕了你了。”

魏无羡直起身子,平静道:“我并非天地而生的剑灵,亡魂入剑,有违天和。”

蓝忘机颔首,也平静道:“我知道。”

魏无羡继续道:“你如果执意选我,便再不会有剑认你为主了,我却能另择他主。”

蓝忘机道:“我知道。”

他又道:“猎场头名,你说的一言为定。”

魏无羡定定地看着蓝忘机,爽快地点了头。

蓝忘机眼睛一亮,道:“契约。”

魏无羡依旧爽快道:“同意了!”又笑眯眯地补充道:“不过我得先找回我的一魂一魄。”

魏无羡揣着袖子飘在蓝忘机身边欣赏他瞬间失落的表情,心情大好,继续道:“不过我都死了百来年,谁知道那一魂一魄丢在哪了。”

蓝忘机抬起头,认真道:“会找到的。”

魏无羡心中一动,原本打击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就变了味,“当然。”

他就这样被灌了迷魂汤似的跟着蓝忘机离开剑阁,惹得一干长老又喜又忧。

蓝忘机果真如他所言,每日翻阅古书旧籍,搜寻着有关魏无羡的只言片语,却毫无进展,似乎有人凭空抹掉了有关魏无羡的一切。

魏无羡对此毫不上心,只是睡觉地点从剑阁改成了静室而已,不过每每夜间被蓝忘机抱着剑身同榻而眠,实在是让魏无羡有些接受不能。

虽则蓝忘机每夜都用灵力滋养剑身与剑灵,剑灵与其主本该亲密,且魏无羡获益颇多,但他依旧觉得,亲密无间过头了,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

倒是静室地板下,藏着一个连蓝忘机都不知晓的装满年岁悠长的好酒的暗格,算得上意外之喜了。

如此过了半来月,魏无羡一如既往地从暗格里掏出一坛酒用灵力去浪费好酒时,蓝忘机突然快步步入静室,对魏无羡道:“夷陵。”

魏无羡疑惑地重复道:“夷陵?”

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除了自己的名字。

蓝忘机摊开手中的书页,露出夹在其间的书签——是一朵风干的芍药。

上书“魏婴,夷陵,安好”。

有人抹掉了他的所有记载,却留下了这一朵暴露一切的芍药,自相矛盾。

魏无羡看向蓝忘机,发现他正安静的看着自己,一如昔日所见,十方寂静、沉沉墨色中,一盏心灯长明,灯下白衣少年眉目微垂,双手托剑,似是天地间除了此剑,再无他物可入眼。

他笑道:“那你陪我去一趟夷陵好吗。”

蓝忘机道:“好。”

翌日清早,蓝忘机就背起忘机琴,腰间佩剑,候在兰室外欲要禀明家中长辈,并与魏无羡约定在小径路口见。

刚刚睡醒的魏无羡打着哈欠爬起来迷迷糊糊地往外走,虽然习惯走正门,然而他也不是第一次穿墙而过了,却没料到这次居然撞了墙!

魏无羡跌坐在地上目瞪口呆,额角一阵火辣辣的痛意,竟让他一时分不清真假,更弄不清此时是何状况。

他虽然做了百来年的剑,可怀念的、渴望的,依旧是为人时的短短二三十载时光。

久等不到魏无羡的蓝忘机返回静室,见魏无羡一副神色恍惚的模样跌坐在地,灵力所化的衣物朦胧地笼在他身上,蓝忘机情急之下直接伸手去拉魏无羡,却不料触摸到一片细腻的皮肤,登时愣在原地。

魏无羡也愣愣地伸出手,掐了掐蓝忘机脸颊上的肉,一脸恍惚道:“我的天,居然是热的。”

直到猝不及防的被蓝忘机猛地抱在怀中,魏无羡才回过神来,破天荒有些窘迫,耳根发烧,他伸出左手拍了拍蓝忘机的背,道:“蓝湛你先松手。”

蓝忘机不动,紧紧搂着怀中带着温热的身躯,绷紧的下颌埋在魏无羡漆黑的发间,半晌才道:“怎会如此?”

魏无羡也摸不着头脑,无奈道:“我怎么知道呢,要不是被你灵力喂的,要不就是人气沾多了,毕竟我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剑灵,别的也想不到了,”他叹了口气,道:“算了,先给我找件衣服。”

蓝忘机松了手,深深看了魏无羡一眼,默默地找出未曾上身的衣物,只是长了寸许,好在魏无羡也不嫌弃,蓝忘机又默默替他理了理衣襟。

看惯了魏无羡平日穿黑衣的模样,今日见他穿着自己的雪白衣裳,蓝忘机更觉魏无羡风流别致。

两人相携下山,一路上魏无羡新奇地四处乱窜,百年前于他而言再正常不过的景象,如今却是格外怀念,蓝忘机跟在他身后也不急着赶路,任由他到处左摸右碰,只在他凑向姑娘身边时将人一把扯回身边。

魏无羡故作委屈地看着蓝忘机,控诉道:“你扯我后领!勒到我了!”

蓝忘机右手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抿嘴道:“抱歉。”

魏无羡哼哼道:“我不接受,我要去找温柔美丽善良不爱暴力的好姑娘。”

听得此言,蓝忘机劈手扯住魏无羡的衣袖,上前一步道:“不许去。”

魏无羡还未回应,就听见兹啦的一声,半截袖子空荡荡的晃在半空中,透着一股无以言说的尴尬。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更怕有人不合时宜的打破安静。

“娘亲,这里有断袖欸!”

魏无羡:“……”小姑娘,看破不说破!语言文化博大精深!

也就是脸皮厚如城墙的魏无羡,才能顶得住一干人或直白或隐晦的打量目光顺便拉走四肢僵硬的蓝忘机。

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魏无羡伸手在蓝忘机面前挥了挥,道:“回神了嘿!”

蓝忘机慌乱地收回目光,定了定神道:“嗯。”

魏无羡看着一抹粉红蔓延在蓝忘机如玉的脖颈上,再次肯定这小古板格外的有意思。

心情大好的换了一件外衫,也不计较刚才的事了,魏无袖溜溜哒哒地跟着蓝忘机又行了十七里,夜幕降临,才在客栈停下歇息。

魏无羡绕过屏风,就见蓝忘机甚是规矩地阖目躺在床上,似乎已经沉睡。

蓝忘机屏息而卧,未几,身侧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温热的身躯附过来时,心跳顿时漏了几拍。

蓝忘机隐忍道:“下来。”

“就不下,”魏无羡支起胳膊撑首,戏谑道:“你每天抱着剑睡觉就该有这个觉悟!”

魏无羡低笑道:“抱剑和抱我,有区别吗?”

蓝忘机似乎有些艰难道;“并无。”

魏无羡的笑意在耳边格外清晰,蓝忘机蜷起指节,听见他清朗的嗓音带着调侃道:“忘机弟弟,我还在你床上呢,就没点别的表示吗?”

蓝忘机闭了闭眼:“……别这么叫。”

魏无羡调笑道:“那你希望我喊你什么?湛儿?湛湛?还是,”魏无羡咬字清晰道:“忘机哥哥?”

满意地听到蓝忘机突然紊乱的呼吸,魏无羡忽然腰间一软,整个人扑通一下趴到蓝忘机身上,不仅身子发麻无力,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蓝忘机冷静地收回拍在魏无羡腰间的手,道:“亥时到,休息,寝不语。”

魏无羡:“……”

这杀千刀的蓝家禁言!剑灵都不放过!

魏无羡默默地憋屈,觉得自己真是白瞎了这么长的岁数。

一夜无睡意,魏无羡睁眼到天色微亮,等到身上那阵酸软过去,这才蹑手蹑脚地起身,楼下清冷的酒香逸散,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感受着蓝忘机肌肤上鲜活的温度,他终于有那么点活着的感觉了。

沽了三两酒,又点了清粥小菜,魏无羡心情颇好的等着蓝忘机,时不时啜两口酒,悠然自得。

楼梯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魏无羡抬头看过去,竟有一瞬间的晃神。

魏无羡突然发现他似乎从没仔细看过蓝忘机,他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幼时裹成一团的孩子身上。

他敛起笑容,出神地看着迎面而来的蓝忘机,周身素衣若雪,佩剑坠玉,通体一尘不染,褪去青涩的面容俊雅极了,如冰似雪,却在下一刻冰雪消融。

似是故人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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